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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襤褸地走在恆春的街頭, 眼前盡是白霧茫茫的一片.
 
鏡片上的熱氣甫接觸到迎面拂來的冷空氣, 水蒸氣瞬間凝結的片刻,
彷彿像是拔沖到天際的煙火一般, 只留下遍地點點的塵嵐.

霎那間, 一滴一滴的清涼感打在臉上. 天, 下雨了,...

八月十八號的天空一直都是萬里無雲的, 怎地在八點半飄起雨來?

看著手上緊拿著的電話卡, 我好想哭出來.
突然, 只感到全身無力地蜷跪在郵局旁的電話邊,
胸口那股像被重擊般的痛楚, 幾乎快奪走我的呼吸.
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可以聽我訴說滿腹的無聲抗議以及不解.

"是我對你不好嗎?"
"還是你不愛我了?"
"是你愛上別人了嗎?"
"還是,... 還是,...?"

只聽到電話那頭, 那熟悉卻也出奇冷靜的聲音, 一一地反駁這些問題.
靜默的空氣彷彿被時間凍住了, 那時的一句話, 像把刀似的割劃著我的喉頭,
頓時間, 我的腦袋空白了.

"你很好, 你沒有錯. 錯的是我, 因為我受不了寂寞."

雨水打在臉上, 眼前滿是路邊商家燈光折射打在眼鏡上的光暈.
清楚的意識告訴我, "兵變了."
 
我不要時間繼續運轉, 也不管胸口的創痛是不是會模糊我的意識,
我只想找個可以讓我暫時依靠的地方, 坐下來, 喘口氣.

天, 繼續飄著雨; 而我,卻得強打起早已喟然無存的力氣, 起身往前走.

我不知道, 恆春媽祖廟旁的營區到郵局邊書局的距離有多遠, 只是, 印象裡,
彷彿, 這段路, 我走了一輩子.

那天的雨並沒有大到, 讓我分不清臉上濕濕的是雨水, 還是淚水.
但是, 悶燒般的胸口, 卻在一時之間蒸乾了身上以及臉上的雨水跟淚水.

回到營區後, 我直接信步踱到隊長面前.

"隊長, 我要休假." 我用這輩子從沒如此直接的語氣對著隊長說.

"媽的, 你是要死了哦. 那個臉? 你他媽的想放假想瘋了哦?"
隊長還是一樣一副屌兒啷噹的嘴臉回應著.

平常, 我對中隊裡的隊長絕對是必恭必敬的.
因為, 當行政的我, 每次要出差, 都得由他批准.
當然, 這是藉故偷溜回台南去見女友的必經關卡.

隊長老喜歡插科打譚地跟我哈啦, 畢竟, 掌管部隊經費運作的行政士,
一定會是部隊裡隊長的頭號心腹.
更何況, 除了部隊裡的弟兄外,
我們這位敬愛的隊長也超喜歡聽我胡鄒些歷史故事跟稗官野史

見我一反常態的說話態度, 隊長瞧了瞧我的臉, 隨後又補上一句,
"怎麼啦? 你他媽的失戀啦?"

不置可否的我, 那時所有外在聲音, 對我來說, 聽起來都有如刀割一般.
胸口那股瀕臨爆炸的熱度, 已經無法讓我思考任何對話的邏輯性了.

我只丟下一句話, 隊長馬上就准假了.
"如果你不讓我放假, 我今晚就死給你看."

不曉得脅迫上級長官會被判刑多久, 只不過, 甘冒這個險的我,
氣勢上似乎如願地蓋過隊長的屌兒啷噹. 假, 我拿到了.

即使只有四天三夜, 但, 這也已經是一般當差的, 一整月的休假時數了.

正當我準備離開營區的時候, 平時粗枝大葉的隊長,
這時竟然躡手躡腳地拍拍我肩膀說,

 "行政, 你他媽的最好收假的時候給我回來, 不然, 老子就用軍法判你逃兵."

回頭望了一眼不善言詞, 卻字句充滿關心的長官, 我, 低頭步出營區.
那時, 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to be continued,...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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